侠客岛：低死亡率、局部“解封”，德国抗疫进展如何？

　　某种程度上，德国的联邦制是审慎抗疫的原因——默克尔并不能一个人拍板，卫生部长施潘更不能，所有的重大决策都得跟16个州商议，并且充分听取专家的科学建议。

　　眼下，欧洲的疫情整体形势仍不容乐观，但德国在本周却做出了店铺和工厂陆续复工、学校复课的计划安排，引起法国、意大利等国的关注。

　　德国总理默克尔表示，德国抗疫工作已初显成效，新增感染病例数缓慢下降，带来了“谨慎的希望”。

　　截至当地时间4月22日0时，德国共确诊145694例、死亡4879例（图源：罗伯特·科赫研究所网站）

　　审慎

　　这几天，岛叔住处附近关了一个月的花店、洗衣房、汽修厂都陆续开门了，这也是此次“解封”措施里最重要的一条：面积不超过800平方米的零售店允许开业。另一个大家较为关心的事是学生复课的安排：毕业班的学生本周返校，其他年级将在5月初陆续恢复上课。

　　除此之外，餐饮业、酒吧、休闲中心和美容院等场所继续关闭，而音乐会和足球比赛等大型集会活动将被禁止到8月31日。公共场所保持1.5米以上“社交距离”的规定将继续维持。

　　从中不难看出，目前的“解封”力度其实并不大，德国政府当下对疫情的态度还是严肃和审慎的。

　　另外，对华人来说的一个好消息是，截至4月22日，德国全部16个联邦州都出台了“口罩义务”规定，即要求人们在乘坐公共交通、进入店铺等公共场所时需佩戴口罩。这对视口罩为病人专属的德国民众来说，已是强力突破，也是对之前防疫漏洞的一个弥补。

　　华人们在外戴口罩，应该不会再受到异样的眼光了。“口罩义务”规定的出台，与德国吸取中国以及亚洲多国的抗疫经验有关，另一方面，德国近期也迅速加强了口罩的自有产能：目前德国每个月可生产5000万只口罩。

　　值得注意的是，德国联邦政府并没有推出口罩“强制令”，仅是建议在某些场所佩戴“普通口罩”。最终出台相关规定的是各个联邦州政府，并且各州的规定还有些微差别。

4月20日，德国街头佩戴口罩的行人（图源：中新社）

　　思路

　　德国的抗疫思路看起来很小心。

　　某种程度上，德国的联邦制是审慎抗疫的原因——默克尔并不能一个人拍板，卫生部长施潘更不能，所有的重大决策都得跟16个州商议，并且充分听取专家的科学建议。

　　早在1月份，德国联邦政府就开始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包括建立病毒检测系统、制订病毒防治方案等。疫情暴发后，联邦政府向各州提出了各种建议和呼吁，各州基本采纳，只做有限的微调。

　　在这几个月的抗疫工作中，德国总理、卫生部等联邦政府部门、各州州长，甚少传出分歧、不和的消息，联邦政府和各地方政府保持了较为紧密的配合。

　　在4月20日“解封”的第一天，默克尔再次呼吁，各联邦州长不要太早太大步放宽防护措施：“走得太快可能是一个错误，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有欺骗性的，店铺复工的影响要在14天后才能看到。”

　　于是这两天，各州又做了一些权衡和微调，比如慕尼黑啤酒节、柏林马拉松这些原计划在8月31日之后举行的活动，被宣布取消——大约今年都不会有什么大型活动了。

　　3月18日，默克尔发表全国电视讲话，指出新冠肺炎是二战以来德国面临的最大挑战（图源：Euronews）

　　医疗

　　在全球主要疫情国中，德国的病例死亡率偏低，引起各国关注。

　　网上有传言说德国在统计疫情相关数据时，并发症不计入死亡数据，这并非事实。德国在这方面的认定标准与其他国家并没有什么差别，医疗机构在发布每一个死亡病例报告时，都会注明死者的基础病。

　　前不久，汉堡大学病理学家波舍尔教授对当地所有44个死亡病例进行了解剖，发现没有一个病例单纯死于新冠肺炎，全是多种疾病并发症的结果。其中以心脏病和肺部疾病为主，还有癌症患者。有些人甚至生前都不知道患有基础疾病。

　　尽管还没有确切结论，医学界普遍认为，目前德国的死亡率低于周围国家，以下两个因素可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其一，大规模检测。

　　在1月11日中国向世界公布新冠病毒基因组序列之后，德国知名病毒学家德罗斯滕教授就根据他的经验迅速提出一套病毒检测方案，这套检测方案现在基本上是欧洲通用。

　　1月27日，德国出现第一个新冠肺炎病例。当时这位病人所在公司的所有员工和家属全部经过了检测，总共找到14个感染者。随后，德国政府下放检测权限，全国各地实验室开始储备检测试剂。

　　到4月初，德国每日可完成11万人次的检测，到本月底将达到每日20万次。大规模的检测可以及早发现病例，也客观上做大了病例的分母，拉低了死亡率。

　　3月9日，一名德国司机在接受“不下车”（Drive-in）新冠病毒检测（图源：法新社）

　　其二，重症床位数。

　　德国的重症床位数欧洲最多、人均ICU床位数欧洲第一，这对降低死亡率起到了积极作用。

　　在德国，每日更新的除了病例数字外，重症监护和急诊医学跨学科协会还会定期公布重症床位的空余数量。

　　比如，4月9日，830家医院报告，42%的重症床位（8339张）可用；4月15日，1058家医院报告，43%的重症床位（10671张）可用；4月22日，1344家医院报告，42.6%的重症床位（14255张）可用。

　　另外，对于新冠肺炎重症患者至关重要的呼吸机，德国政府在3月中旬就向国内企业下单了1万台。因为德国本身就是世界最主要的呼吸机生产国之一，不需要向其他国家一样去全球抢购。

　　但这一切也只是初显成效，因为周边国家疫情形势依然严峻，德国也面临较大的输入性风险。德国医学家多次呼吁，随着疫情的发展，也许更多的老人会感染病毒，死亡率会逐步上升，大家要为此做好心理准备。

　　文/巴赤赤（发自柏林）